20年前,东南极洲合肥站以西,395公里处。
从悬停的直升机上往下看,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
坐在直升机座舱里的是六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雪地特种部队服装,护目镜。身上挂着各色装备,而他们背上背着步枪,枪体上的透明仓里,装着幽蓝色、类似荧光液的物体。
“反应很剧烈,”其中一个战士手上拿着一部有些类似乒乓球拍的仪器,在圆盘部位还有一根长长的天线,伸到了直升机外,仪器发出滴滴声。
“应该就是下面那个东西了。”
“嗯……从体型上来看,似乎是个小孩子。”另一个队员举着望远镜看。
“小孩……怎么想都不太对吧。”另一个队员说。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了。”一个战士说走到他们中间,拍了拍手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这次行动的成败,可能关系到战局的走向,所以我希望你们,待会儿能听从我的指挥统一行动。”
“放心吧队长,”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战士拍了拍自己胸口,“咱不是说了,听你命令,逢战必胜,喝酒吃肉,逢酒必醉嘛。”
“你这小滑头子,”队长将年轻战士夹着脖子脱了过来,用拳头钻顶他的头,“任务不成功,谁也别想喝酒!”
“哎哟哟,队长疼啊。”
“那个,憨子,准备绳子。”
“好咧队长。”
绳子被从直升机上甩了下去,落在地上面,接着特战队员一个个从直升机上速降下来。从背上拿出枪,形成半个包围圈在距离目标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队长在最前面,用手势示意大家停下。接着他又示意旁边的一个队员和自己一起向目标接近。
目标身高大约刚刚满一米。身上穿着与他年龄极度不符的雪白色大衣。两人一直走到离这个男孩只有1米左右的地方。
目标,也就是小男孩,不知道匍匐在地上寻找着一个劲儿地寻找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队长示意另一个队员将枪放下,留在原地,自己则一步一步向男孩靠近。
他想伸手去拍那孩子的肩膀,但手刚刚伸出一半就停了下来。
男孩转过头来了。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小孩子的脸,似乎由于太冷,清鼻涕流了出来。
“你……你好?”队长试探性地向那个孩子打招呼。
男孩偏着脑袋看着队长,天真无邪的眼睛里毫无保留地透露着自己的困惑。
“How……How are you?”队长看小孩子没听懂,又用自己蹩脚的英文向孩子打招呼。
这下队员们的气氛一下就轻松了下来。那个最年轻的战士甚至哈哈笑出了声。
小男孩虽然不太明白,但看到大家都很开心,也看着眼前的队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妈的你们给我严肃点,这执行任务呢!”队长转过身去怒斥道。
“队长……你别吓到那孩子了。”
队长转回去,发现孩子虽然没被吓着,但似乎还是很困惑地看着自己。
队长用手指着直升机,对小孩子说:“那个,helicopter。跟我们一起走吧。”
然后队长向那孩子伸出了自己的手。
男孩还是一脸困惑,似乎完全不明白队长要干什么。
“唉,队长你太笨了。”
那个年轻的队员三两步来到队长身边,用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卫生纸,给男孩擦掉了鼻涕。
接着男孩又困惑地看着年轻队员。
“你行不行啊,小虎。”
“当然没问题,”小虎挠了挠自己的头,“不过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我还是第一次见。”
接着他努力对男孩说:“你会说话吗?Speak?”同时用自己的手指着自己的嘴。
“说……话……”男孩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不太标准的发音。但脸上写着地,仍然是困惑。
之后,男孩向小虎主动靠了过来。
“小虎你小心点。”队长一脸紧张地看着那孩子。
“没事,就是个孩子罢了。”
男孩用手在小虎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一会儿,像是在寻找什么。小虎有些担心这孩子会把他的武器拿过去,但那并没有发生。
男孩上下审视了一下小虎,用手捂在小虎的额头两边。就像冬天时女朋友帮男朋友捂住耳朵时那样。
“这熊孩子的手还很暖啊。”
“你……没感觉什么异常吧?”
“没有,好像一切正常。”
过了十几秒,那孩子才放手。接着,那孩子如同累了一样,舒了一口气。
“那啥……这孩子咋办啊,队长?”小虎看着闭幕养神的孩子小声问身后的队长。
“什么,你丫不是说你有办法嘛?”
“他好像完全不明白啊?”
“小……虎……”
突然,男孩嘴里发出了两个音符,让队长和站在他面前的小虎都愣了一下。
“你叫我?”小虎一脸微笑看着眼前似乎总算搞清楚状况的小孩说。
“你叫小虎对吧?”
这孩子一开口说话,不仅一点都不磕巴,而且不带什么口音,字正腔圆。
“这熊孩子……原来是中国人啊。刚刚都是在玩儿我们呢?”小虎气呼呼地对队长说。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队长眼珠一转,说,“我们是来这儿搜救的,没想到就刚好在这个地方看到个小孩子,就寻思着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去哪儿?”
“我们的大本营啊,补给充足,而且暖和,可比这冰天雪地好多了。”
“就坐那个东西回去吗?”小男孩指着空中的直升机说。
“当然,不可能走得回去啊。”
“那,我跟你们走。不过我有个条件。”男孩笑着说。
“说。”
“待会儿再飞机上,我要用手给你们每个人暖耳朵。”
队员们都面面相觑,队长看了看身边的小虎,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小虎你有感觉不适么?”
“完全没有啊……”
“那……行吧,只要你别搞什么危险动作就行!”队长犹豫了一下决定说。
男孩自顾自地向直升机那边走过去。
“等下,我带你上去。”一个战士跟上去说。
小虎和队长相视一笑,没想到这个任务这么容易就完成了。
“上头说这个任务很难搞定的时候,我连遗嘱都搞好了咧。”队长对小虎说。
“哇,不用搞得这么夸张吧。”
两人有说有笑的和其他队员们一起回到直升飞机上。
现在一切似乎都相当平静,让人可以忽略千里之外的子弹呼啸,炸弹爆炸,焦黑的土地,甚至让人忽略掉平均每两天就要在南极这块大陆之外升起一次的蕈状云。在极昼天幕里的直升机渐渐远去,没开一枪,无一人负伤就完成了所谓的“困难任务”,这恐怕是让队长做梦都能笑醒的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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